第四章

  他的沉睡中好像被什么人亲吻了。温柔若羽毛一般的冷。

  雅柏菲卡瑟缩了一下身体，不知被谁换上了白色麻绸的希腊长袍。衬得肤白如雪。

  眼角依旧是微微的红色。神色委屈。

  他拼尽全力，也没有为圣域改变什么。
  甚至沦落了自己。堕落进混沌黑暗。堕落进只有月光的世界。

  
  人类一切懵懂美好的情感，在被米诺斯夺走生命的那一刹那，便在他的身体里消失不见。

  ……米诺斯。


  雅柏菲卡屈膝窝在床角委屈地想。

  
  ——米诺斯。

  
  黑色的房门开了一丝缝隙。金色烛火的光芒外泄地倾进。雅柏菲卡走出无人看守的房间。外面是长长走廊，熟悉又遥远的北欧风格。深红色的幕布，奢华的银器。似有他的影子，又并非如此。

  
  厚重的地毯踏上去很舒服。雅柏菲卡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靠双腿走路了。
  
  复活的时候身子毫无力气，灵魂无法充满身体，无法支撑自己行走。

  现在，应该是有了那位冥斗士的灵魂。

  ——他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


  [米诺斯的小美人。你能走路了？]

  熟悉又陌生的声线让雅柏菲卡浑身僵直，艾亚哥斯从身后揽住他的肩膀。

  [怎么身体这么冰，你不舒服？]

  雅柏菲卡侧过脸看他。小麦肤色的少年照旧衣衫不整。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。

  俊逸的脸孔总是神采飞扬。

  雅柏菲卡沉默地低下头去。

  
  [我是天雄星艾亚哥斯。]

  感觉被肩膀上的手用力地揽进怀里。雅柏菲卡试图挣扎。

  [请放开我。]

  [我是艾亚哥斯。]语气还是一副小孩样。

  雅柏菲卡被迫紧靠着他。无奈叹气。

  [艾亚哥斯。]


  黑发的少年满意点头，拍拍雅柏菲卡的肩膀。

  [冥界对于你不是安全的地方。乖乖回房间。]

  [米诺斯在哪里。]

  雅柏菲卡抬起眼睛看他。


  [这么想念你男人。我也是很好的。嗯？]

  刀眼一双。

  [好凶。]艾亚哥斯做惊吓状。


  雅柏菲卡低下头，他没办法召唤玫瑰，便失去了保护自己的能力。仿若米诺斯曾经说过的，荒野中仅剩的毒花——

  便在无法反抗了。

  
  [……你这么单纯……很容易受伤啊。]
  艾亚哥斯喃喃。

  雅柏菲卡侧过脸看他。


  [他在从这里走到尽头的那个房间。]黑头发的少年转身[不过，我希望你不要去就是了。]


  雅柏菲卡目送他高大的背影。

  看出些许寂寞的滋味……

第四章 下

  长廊的尽头。似他望不到岁月的边境。

  雅柏菲卡在昏暗的奢华长廊行走，却想起双鱼宫。那是圣域最接近月亮的地方，冰轮的光芒肆无忌惮地倾倒在他白色的玫瑰花海里。

  银白……

  
  看门的下级冥斗士呆楞地看着雅柏菲卡。在他们没有回过神的时候，他便推门进去——

  
  与囚禁自己的银白卧室不同。这个房间是红黑色的。

  黑色的纱丽和厚重的红色地毯——


  他还未看清房间的构造，便听见女子尖锐的叫声和喘息。

  
  唇因为这声音颤抖了。


  雅柏菲卡犹豫了一下，还是伸手撩开或厚重或轻柔的布料。他决定将要面对的一切——


  几个少女光裸的身躯残破地横陈在眼前，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，身上全是恐怖的瘀痕，不是被亲吻出的，是被虐待而成的。

  他浑身颤抖地抬起脸。

  他想看到的那个人坐在能容下十几个人的黑色大床上，腰上坐着一个全身被傀儡线束缚的黑发少女。正剧烈地向上冲撞。

  女子的眼嘴都被傀儡线如同破布娃娃般缝住。血延绵而下，少女还是不能抑制地尖叫。扭曲破碎的尖叫。

   
  米诺斯冰冷的脸毫无温度的冷淡。

  带着杀人一般的残酷表情。

  
  做爱。


  雅柏菲卡再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，猛地跪坐在地上。

  
  [住手……不要……住手啊！！！！！]他终于崩溃地叫出来。


  米诺斯从堕落中惊醒，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。

  [……雅柏菲卡……]

  他甩开身上已经断了气的女孩。


  [……你为什么会来……]他的脸色从未有过的苍白和惊恐，迅速地朝雅柏菲卡走过去。

  在快要靠近雅柏菲卡的时候，自己黑色衬衫的领子被猛地揪住。


  [你这畜生！！]

  面对自己雅柏菲卡溃散的眼中全是绝望的愤怒。美丽的脸孔因剧烈的冲击而扭曲。

  
  米诺斯感觉脸上狠狠地一痛，因冲击而破掉的嘴角渗出了红色血迹。



  [……雅柏菲卡。]

  他无话可说。

  雅柏菲卡放开手蹲下去。把脸埋在膝盖里。


  [……雅柏菲卡……]他除了叫他的名字。好像再无事情能做。


  

  [我恨你……我恨你米诺斯……]



  这句话在静谧的房间内格外明显。

  

  他们的世界都在轰然倒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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