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苍红】髓红之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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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 开在梦魇里吧。

   我红色罪孽的花。






   想说的话如骨噎喉,难以言喻。心仿佛被钢琴弦崩在半空,不上不下。

  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。

   桧色的小合窗外,落了椿花紫红色的花瓣。冰轮的华光从天幕上如水浸没,丝丝缕缕,仿佛痴缠他的迎春藤。

   他就那样笑出来。

  

   最后一次拉住真田幸村的手是什么时候,他已经快要忘记了。

   是风景矜侯的隆冬。水鸟迎着快要结成冰的湖面掠过,幸村侧过脸去看他。褐色的碎发在冬日里有银灰的透明,带着施虐之感。

   伊达政宗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,冰冷温柔。

   很长一段时间,他总觉得幸村不再真实,并非朋友的依恋,并非恋人的暧昧,并非敌人的憎恨。

   幸村如同他窗外常年开花的乙女椿,朱砂一般的红。成了不变景色,待到白雪皑皑的隆冬之时,反而像一场梦幻。



   是他归不去的红尘罪。

   斗转星移,不曾更改。

  
   [政宗殿。我要走了。]幸村的声音在耳畔想起,之后这三个字如同他的幻觉,在寂寞之时反复徘徊。

   他不解那红尘心事,只是掩埋在心底,丝丝缕缕,难以释怀。

   [此次一别,不知何时才能再见。]


  

  
   真田幸村看他,一瞬竟有种如水年华沧海桑田的错觉。微微低垂了眸子,避开那目光。


   [不要紧,来年秋天,定在此与政宗殿相见。]

  
   比起幸村依旧自信的笑容,伊达政宗只能苦笑。

  
  
   来年的季景轮回,于伊达政宗已是毫无意义。

   他在盛夏荒原里埋葬的花朵,已经化骨成灰,随风碎裂。

  
   而隔着荒蛮记忆的尽头,那个人红色的长长头带,正束在自己的手腕上。

   红如朱砂,似血,是他梦魇里开不败的花。




   这是从片仓重长那里得到最后关于他的东西。


   从此,再无音讯。




   不知是何年的冬。院子里那棵应该枯死的乙女椿又长出了新叶。几日后,绽放了红色的花朵。


   在一片冬雪里,极其耀眼。

   他又想起那个人,在水色连天的湖泊边若有似无的微笑。

   用好听的声音说着。


   ——政宗殿。


  

   那痛楚是他骨髓深处撕扯的绵长,是他人生如梦的虚像。


   他站在那日约定的湖边,就这么泪流满面。


   直到。


   看不破的地老天荒。


  

  

   雪从天幕而下,灰白色的冬雪里。埋葬了红色的花。

   [政宗殿。]

  
  


   [对不起,还是食言了啊。]

   从他日夜等待的山路走来的那人,依旧带着清冽如水的笑容。


   在他的骨髓深处。纯白的衣襟上一片朱砂般的红,宛如妖艳静谧的茶花盛放,是那样凄凉的美。

  
   [不。这样便好。]

   他拉住那只手,像从前一样。

  
   慢慢阖上了眼。


   ——像你我约定的,那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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